正如100个人心中有100个哈姆雷特,每个人的心中也有一个黄家驹,留在自己年少轻狂岁月的黄家驹。那段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,踩着单车对着夜空嘶吼《海阔天空》的时光,那段还会对着心爱的人唱《喜欢你》的时光……这些那些,总是最鲜明的青春记忆,即便画面有些许模糊,但并不曾褪色。 到这个月,家驹离开已经15年了。15年前的端午节,他从台上失足……15年的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,于是我们似乎变得不那么惊讶,不那么悲痛,于是我们可以听BEYOND三子回忆他们各自记忆中的家驹,都带着笑——那个走远了15年的家驹,那么生动,那么有趣,那么不为我们所熟悉。 原来,他比我们从音乐上了解的黄家驹,幽默,仗义,有远见,有责任感,也唠叨,火爆,自以为是,“吝啬”…… 原来……这是抛却了摇滚斗士,更直接,更真实,更容易亲近的黄家驹。 《南方都市报》 专题采写:记者 黄长洁 实习生 丁妍 专题摄影:阿Man 黄家强:“很开心,这全部是与他一起度过的” 黄家强的工作室在香港广东道一栋大厦的楼上,家驹离开后几年,他租下这个地方。窗台上很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尊家驹的半身铜像,家强说那是表姐为了纪念而做。实际上,除此之外,这个工作室里少有家驹的痕迹。 15年不算短,不是吗?所以,即便是最亲密的弟弟,也会渐渐忘却伤痛,只记得开心的时光,那段叛逆的少年时光、挣扎的青年时光,“很开心,全部是与他一起度过的”。 原来——小时候,家驹常被打 爸爸很火,拿了水喉过来打人。他流泪了,但硬是没叫出来 “小时候他很顽皮,很野,性格很强,所以经常被打。那时候我家一般都是我妈妈打人,有一次是我爸爸打了,你就知道事情有多严重,不严重不会我爸爸自己动手来打。他具体闯了什么祸我记不得了,就记得我爸爸很火,拿了水喉过来打人,他一声都没叫,”家强用力地撮起嘴唇,伸出一根手指头:“一声!一声都没有叫!我知道很痛,他眼睛流泪了,但硬是没叫出来,他很硬,很不怕的!” 家驹后来痴迷于音乐和吉他,也没少受家里人的棍棒:“家人反对他搞乐队弹吉他,会骂他,打他,但他不听,他就是喜欢,所以家里人也没办法,只好由他了,就是已经死心,由他的态度。”家驹的反叛恩泽到家强,“我们只相差两岁,所以我方方面面都跟他学,等我长大了也搞音乐,搞乐队,家里就觉得顺理成章了,弟弟难道不是跟着哥哥做吗?所以我都没挨什么打!” 原来——对死亡,家驹有预感 有一天,他无喇喇跟我说他可能很短命。 回忆种种,家强都是面带笑容的,但回忆起15年前6月的那一幕,他几乎是立刻就哭了出来,面巾纸用了四张才止住,他很不好意思地擤擤鼻子:“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,别人会告诉你,没关系,时间会冲淡一切,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。当你自己经历了真正伤心难过事情的时候,你会知道———原来时间真的没用,什么也冲淡不了。” “当事情发生时,我头脑没有空白,我就是一个念头———我希望是我,我希望掉下去的是我,不应该是他,应该是我!”因为刚才的激动,家强的声音里依旧有微微的颤音:“我当时很怕,就给香港打电话,我说爸爸妈妈你们快来,二哥出事了。妈妈听完说:‘今天是端午节,很难出事的,他一定没了……’” 但当家强平复下来,他说对于死亡,家驹是有预感的。“就在出事前几个月,他可能是去看了面相还是去算了命,讲话就很不同,感觉跟之前不同了。有一天,他无喇喇跟我说他可能很短命,我当时年纪轻,对这些没概念,还回他说:‘有多短啊?说来听下!’他就说50多吧,我说:‘切,那也不算短啊!’后来我回想,他可能是有预感自己会出事,只是怕我们担心,所以才说50多,他可能知道自己很早就会出事。” 原来——第一把吉他,家驹是捡的 有一天,他在厂房后面的垃圾堆那里捡了一把吉他,很兴奋。 家驹迷上音乐,是从吉他开始的,但他的第一把吉他竟然是捡的破烂。 “我爸爸有个维修厂房,我们经常在附近玩。有一天,他在厂房后面的垃圾堆那里捡了一把吉他,很兴奋,他认得吉他,因为他看他朋友弹过,就马上拿着吉他跑到他朋友家去了,很当宝贝一样送给他朋友,结果他朋友拿着看了一下,很不屑地说:‘破的,不要!’他还很不甘心,‘这哪里破啊,哪里破了,破了也可以弹啊’,就是拼命向人家推销的样子,结果别人还是不要,他又舍不得,别人不要自己要,就自己拿了学着弹起来,结果一弹就舍不得放了,就一直弹下去了。” 等家驹弹吉他的手法熟练了后,他攒钱给自己买了第一把吉他,很快吉他旧了,家驹又换了新吉他。当时弹贝司的家强看到哥哥换了新吉他,就满心期待地问哥哥要那把旧吉他:“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吗?是啊,是旧了,为什么要送给你?我也是用钱买来的,不送!卖给你差不多!半价卖给你吧!”结果家强以半价买了这把吉他,后来回忆这些,家强若有所悟:“他可能是希望我能珍惜吧,毕竟不要钱的东西就不会很珍惜,他半价卖给我,我花了钱肯定就会珍惜一些。” 原来——家驹写歌只用10分钟,也有过妥协 他马上就开始谱曲,副歌部分不到10分钟就写好了,就是那首《AMANI》 家强说自己对二哥的感觉就是“很有才华,但也很努力”。 家驹有急才。 “我们去非洲探访那次,一起坐车,我们就问工作人员,等下如何跟非洲小孩沟通,工作人员就说,噢,大家就唱下歌吧,你们讲话他们听不懂,他们讲话你们也听不懂。结果我们就想,那就唱歌啰。他不同,他就问工作人员当地人如何说和平与爱,工作人员就告诉他,结果他马上就开始谱曲,副歌部分不到10分钟就写好了,就是那首《AMANI》,真是让人佩服。AMANI是当地语言,我们这样唱这首歌,非洲当地的小孩就知道意思了,这就可以沟通了。” 家驹的名句“香港只有娱乐圈,没有乐坛”直到今天还被人引用,但为了在娱乐圈生存、为了“挣钱吃饭”,原来家驹也有过妥协:“早期的很多歌曲,都是迎合的,你做摇滚的必须向市场妥协,”家强说:“比如《真的爱你》就是很主流很商业的歌曲,像《大地》、《冲开一切》、《喜欢你》、《不再犹豫》这些歌曲都是,是为了得到认同。当得到认同后,他才感觉可以做我们真正喜欢的歌曲,像后来的《岁月无声》、《我是愤怒》,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摇滚心声,但在刚刚开始,没办法,必须妥协。” 原来——家驹有很多个外号 他从小就黑,所以有外号叫“黑仔”,后来朋友又叫他“四眼仔”,但BEYOND私下叫他——黄伯 家驹从小就黑,所以有外号叫“黑仔”,后来又是近视眼,所以朋友又叫他“四眼仔”。但BEYOND私下叫他最多的却是另一个外号———黄伯。 “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像个伯伯一样。首先他话很多,什么都管,他可以一个人说话说两个多小时,不需要别人插嘴,话很多很多,告诉别人不应该做什么的,讲人生道理,所以我们尽量不要招惹他,不要跟他辩论,他会无休止的,这样唠叨的人不是老伯吗?还有,他做什么事都不急的,那时候大家都是年轻人,很容易冲动,只有他什么都不着急。我们都叫他老油条,不脆的!有一次,他迟到了1小时7分钟,一来我们就都骂他,结果他还是那种腔调:‘可以了,算了,没问题’,就是这样,很讨厌,是老人家才这样吗?所以我们就叫他黄伯!” 其实不只家驹,BEYOND其他成员也喜欢说话,“有一次我们在后台聊天,张学友就看了我们很久,然后好像是憋不住的感觉过来说:‘你们四个人24小时在一起,天天见面,你们已经讲很多了,我很好奇,你们在后台还有这么多话讲,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啊?’我们就想想,好像也没讲什么样的,但就是不停说。” 像个老伯一样温吞,但实际上家驹也有冲动的时候。“我见过他最凶的一次就是骂歌迷。有一次,我们演出完后就上车准备走,歌迷很疯狂,就一起撞车,撞到车身都凹进去了,还有人爬到天窗那里好像要爬进来,还有人好像准备要把车抬起来一样,很多人,结果他一下就把车门打开,开始骂,很凶的那个样子,手指头四处点:‘你们知不知道危险?你们是要把别人公司的车撞坏,是吗?’很凶,那些歌迷看上去都受惊了,很怕的样子,结果我们的车就可以开走了!”这个时候,他是一个凶伯伯。 家驹离开后 黄家强:“我忽然一下变了” “我忽然一下变了,因为我知道要独立,要自立了,不能再靠哥哥了。我以前很依赖他,虽然不是事事都听他那种,但总会觉得,反正有他在……他走后,问题接踵而来,很多问题要解决要你自己一个人想,你只有自己独立,自己成熟了,才能真正面对这些问题。那以后我才知道,很多问题,我不需要旁人帮忙,旁人也帮不上忙。” 家驹过世后,家强和黄贯中的矛盾逐渐公开化,两人经历了不打照面、不说话的尴尬的几年,终于在今年两人为了纪念家驹去世15周年,而渐渐能沟通。说到两人的矛盾,黄贯中直接说:“我觉得对不起家驹,这件事上我有错,我没办法好好维系我们的关系,让一些不好的新闻出来,所以觉得对不起他,”而家强则说:“我不想再细谈这件事,总之我们已经没事了。”名亡实存的BEYOND依旧隐约有些矛盾,但大家还是一起举办纪念家驹的慈善音乐会,或许这也是家强独立成熟的表现之一。 现在的家强,还会和克勤聊起凑仔经 当下的家强签了经纪公司,去年一年都在主攻内地市场,他还娶了日本太太,生了孩子当了爸爸,他会在大家录《承诺》的空当,跟同样是新爸爸的李克勤聊起凑仔经。只是他说自己“还是跟过去一样,很难跟别人敞开心扉来说话,我不习惯跟人说话,不习惯跟别人说得很深入,过去唯有家驹,现在也只有我太太。” 黄贯中 叶世荣:那是我们人生最无悔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黄贯中(阿Paul)的工作室在土瓜湾一栋工业大楼的一层,从外观上看这就是一个另类独特的地方,入到内里,更是如此———冰箱上被人贴上了洗手间的字样……黄贯中是桀骜不驯的,是以冷幽默的方式面对社会的,所以他记忆中的家驹都带着笑,他带着笑回忆那段与家驹一起度过的BEYOND岁月,他说那是“人生最无憾无悔,最快乐的一段时光,到老了我还想跟后代好好回味,因为如果有下辈子,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幸运”。 只是在忆起家驹出事那天,他拿着烟靠着左太阳穴的左手颤了一下,烟灰抖落下来……这是整个采访过程中他唯一的一次失态。 所以,说起这15年,世荣说不需要纪念,“我只想问他,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?” 原来——家驹的文身都是阿PAUL画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家驹不摇滚。他不爆粗口,不酗酒,不找N多女朋友,私下戴那种老古板的大眼镜,甚至没有文身! “他以前经常跟我讲,希望去刺青,不只我,整个团我们都劝他不要,他每次想去,我就跟他说‘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’这样一堆垃圾道理,后来没办法了我就跟他说:‘你不要在身上刺,我帮你画,画了后来又可以擦掉,多好’(黄贯中是香港理工大学设计专业肄业,擅长绘画)。所以他就永远要求我用原子笔在后台帮他画,‘帮我在这里画一个骷髅啊一个玫瑰啊什么,在这里,我希望有闪电啊什么’好,我帮你画,这样你就不用刺了,每次登台前我都按他的意思帮他画好多那种刺青的图案,看上去好像他身上有好多刺青,其实没有一个是真的刺的。”说到这,黄贯中扬了扬下巴,一副得意之色。 原来——家驹是很“年轻”的 那天我见到他戴红色的眼镜,好多面油,好多暗疮。 回忆第一次见家驹的景象,黄贯中立刻就笑了起来,他用贯常的幽默语气说:“第一次见他感觉就是好年轻啊……好多面油,好多暗疮,真是年轻!” “当时是世荣介绍的,在一个叫‘运通泰’的酒楼喝茶,他们当时已经有BEYOND乐队了,那一天有世荣还有家驹,还有以前的贝斯手阿潮一起,我见到他戴红色的眼镜,好多面油,好多暗疮,可能是熬夜的。本来他不太说话的,结果一说起吉他,他就一直不停说不停说,我们喝茶喝了差不多两个小时,全是他一个人说,我们全部插不上嘴。” 原来——阿PAUL加入要面试的 黄贯中加入BEYOND并不是这么简单的,回忆那一天,他哈哈大笑:“如果有一天要拍关于BEYOND的传记电影,这一幕一定要拍,因为太戏剧化了!” “我离开我的团后,他们没说要我加入BEYOND.直到有一天,后来我才反应过来那是面试。那天,家驹约了一堆人出来,到一个录音室去玩音乐。那么多人,我弹得很开心,后来家驹说‘哎,你唱一下’,我又唱了。结果,我就去洗手间,过了一会,我听到他和世荣来了,开始讨论阿PAUL这个人适不适合加入乐队。当时就像电影一样,我听到他们在讨论我,我又不好意思出去。‘哎,他不错哦,弹得不错,还可以帮你唱和声,很好啊,我们就这样决定吧’当时他们在洗手,一直在讲,头碰头的,我很紧张,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,所以一直竖着耳朵听,衣服都汗湿了。我一直等他们出去后我才出去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结果他们就邀请我加入,是不是很戏剧化?” 黄贯中说后来跟家驹说起这件事,都觉得很搞笑:“他们还自以为聪明,搞什么面试,故作神秘地到洗手间去谈话作决定!” 原来——家驹好辩论 谁跟他辩上了谁倒霉!他会跟你滔滔不绝地到早上。 黄贯中说,自己和家驹的感觉一直就像两兄弟,但奇怪的是兄弟间偶尔会有争吵,在两人身上却从来没有发生过,“一次都没有”!不过尽管如此,两人还是会有争论,用黄贯中的话来说:“谁跟他辩上了谁倒霉!” “他对每一件事情,不要说音乐,世界上一切的事情,他有自己的看法。你不能跟他辩论任何的事情,包括一个女生或者是你的女朋友跟你什么的这类只跟你有关的事情,更不要说关于这个新闻你觉得怎么样这类的问题了。只要他意见跟你不同,你不要企图把他改变过来。这很难的,他会跟你滔滔不绝地到早上,一直在讨论,让你感觉你快疯掉了,真的想自杀!” 两人还真的曾经试过从晚上一直辩论到早上,当时的黄贯中也是抱着试试水有多深,家驹的体力和思想有多好的想法吧,“我们当时讨论的题目很无聊,男女问题吧,具体内容记不太清楚了,大概是他觉得一个男人需要有三个女朋友才是完美,大概是这种,我就会觉得是两个,这真的很无聊,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,他也可以一直跟你讨论为什么是三个而不是两个,一直说一直说直到早上,我当时已经筋疲力尽,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再讨论了。我就说:‘好了,你赢了,我同意是三个而不是两个,我屈服了。’他就很满意了,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,他是这样一个人。” 原来——BEYOND的名字是这样来的 叶世荣与家驹是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朋友,两人1982年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,用他的话来说,“我们是先做朋友,在友谊的基础上建立乐队,从而成为战友”。 说到组成BEYOND乐队,原来另有文章。 “那时候的乐队,都是模仿英国和美国的,所以都是英文名,我们做乐队也就想起英文名,但家驹说,我们的乐队跟他们不一样,别的乐队都是翻唱披头四的歌曲,以翻唱为主,我们是创作型的摇滚乐队,所以我们跟他们不同,所以名字也要不同,怎样不同呢?我们要超越他们,所以就说不如叫‘BEYOND’,当时很年轻,所以也很张狂,就叫了这个名字。” 原来——家驹很幽默的 当时我们在看新闻,他忽然就说“全香港的男歌手都是男生女腔”。 家驹在叶世荣的心目中几乎就是一个完人,还有幽默与前瞻性。“他看问题比一般人看得远,上世纪80年代初,他就说未来中国大陆会是最适合摇滚的地方,那时候内地还没有摇滚吧,他就这样说了。” “香港只有娱乐圈,没有乐坛”这是家驹的名言,不止于此,他还说过句黑色幽默又具前瞻性的话:“当时就是我们在看新闻,他忽然就说‘全香港的男歌手都是男生女腔’,我们回味一下就都大笑起来,这个话如果在今天被放大又会像‘没有乐坛’一样被攻击,但你看看现在乐坛,怎么不是这样?” 原来——二楼后座尽招白眼 旁边的住户一家家慢慢地搬走了,都受不了了。 成立了乐队,BEYOND常常在叶世荣的祖屋,也就是著名的“二楼后座”练习,一栋大厦中存在着一支疯狂的摇滚乐队,这对邻居来说真是一种折磨,“我们简直是受尽了白眼,”叶世荣回忆,最后的结果他就笑着说:“很好笑,就是以‘二楼后座’为中心,旁边的住户一家家慢慢地搬走了,都受不了了。” 当年在深夜的练习,不仅会遭漫骂,还会引来警察上门,负责接待的当然是家驹。 “先是住户骂,骂我们不听,他们就报警,警察接了投诉就上来,他就会跟警察解释,我们是在练习,他很能说又很喜欢说,所以有时候还会跟警察聊天。后来警察上来得多了,都对我们很好了,警察一敲门见是他,就会说‘你看又是你,你们练习不是不好,但不要这么晚练啊,你们要乖一点,不要这么吵,到11点就不要再练了!’后来我们还是要练,警察还上来给我们出主意,说要不你们再做一层隔音吧,我们就又做了隔音,但那些住户还是一家家搬走了,受不了。” 家驹离开后 黄贯中:“最大改变就是自己喜欢就去做” 家驹出事时,黄贯中极度惶恐,他昏迷的那7天,我不想去回想,虽然15年来我一点一滴都没有忘记,但我不想说,因为不需要分享,全是痛苦,从来没有一个我自己认识的人离开过我,更不要说这么贴近的人,那是我人生最痛苦的7天。“ 家驹离世后,贯中说自己变了,“我最大的改变就是觉得只要自己喜欢,我就做,我管你。他当年那么想刺青,没有刺,结果他走了之后,我就马上去刺一个,而且越刺越大,但第一次跟第二次相隔十年。” 当年就是这样,他一直跟我讲,很想出一张纯音乐的专辑,就在他离开我们一个礼拜之前,他还说,希望跟我出一张只有吉他声音,没有人的声音的专辑,我说:‘好啊好啊,同意啊,我们慢慢然后再……我们先做好什么什么……’你看,他永远不可能实现这个梦了。当时我应该跟他讲:‘好,我们现在就开始录吧!’马上开始,他不用再去日本,不用去上那个游戏节目啊,然后浪费自己的生命在上面,对不对?现在回想,很痛苦,我不能想,越想越后悔。所以我告诉自己,一切都不要犹豫,想做就马上做。“ 我一定会跟朱茵结婚! 现在的贯中,主业还是歌手,他的新专辑很快就将推出,间或,他也会客串一下电影。说到目前的年龄,他逐渐心平气和,也会常回想过去,回想爸爸的话,但“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,无法想像自己当爸爸带着一个孩子的场景,为了让我父母高兴或者让她父母高兴,所以生个孩子,这不是我的个性。” 但在说起女友朱茵时,他说:“我一定会跟朱茵结婚,一定会!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,因为她拍戏穿婚纱实在太多了,我不想让她感觉跟我结婚是在埋位、叫ACTION什么的,那是戏不是人生,所以或许哪天我们两都忙完了没事了,就说一声‘不如去登记吧’,就去登记了,反正只是登记一下,不知道是哪一天,或许就是明天也不一定!” 叶世荣:我离开香港,来内地唱现场 家驹离开后,叶世荣还经历了人生的大痛———计划结婚的女友忽然过世,为了表示对女友的爱,他与女友举办了冥婚。“我的人生有两次比较大的打击,两个最亲近的人离开了……”他把“最紧密的战友”和“最亲密的爱人”葬在同一个墓地:“还好我比较乐观,放得下悲痛,人不能纠缠在这里面……” 而他自己也需要继续。“家驹过世后,我们基本就散了,我也独立出来当歌手出唱片,那时候我发现自己很没信心,原来我唱歌这么难听,原来我的创作完全应该做得更好,我没有信心也没有方向……所以我就离开香港,来内地唱现场,我从深圳蛇口唱起,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唱现场我都去唱,慢慢地找回了信心我就去广州唱,又多了信心就再北一点去唱,就这样慢慢唱到了北京。”这么多年的艰辛奋斗和自我挣扎,他轻声细语不急不慢地说完了,这里面有参透人生的淡定。 我们很快会结婚的 现在的世荣常常在香港和北京之间往返,他还是音乐人,但也组了公司签了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