浣纱女写给家驹

曾菲巧

家驹：
　　好吗？
　
　　又是六月天了，我怕！
　
　　依然清晰如昨，那一天，躺在地板上，身旁开着收音机……倏如其来的是你的东瀛意外，一霎间，无边的空虚涌上心间，泪落如练。空气在我的抽泣里凝结……一整天，天都是灰灰的，欲雨。
　
　　是那么死死地爱着恋着你——贴在墙上，夹在书里，写在本本，挂在耳，唱在口，凝在眸，爱着恋着一个如你这般，不愿屈膝面对生命，面对商品化潮流的温柔钢铁般男子，真的，这是我的骄傲！也是世风侵袭人心蛀下，我拼命坚守的一种纯净而又奢侈的大幸福。我简直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，会是怎样的一种暗淡。一直珍藏着你和你们的一张旧CD，封面上是你们四个的童年旧照片，永恒的黑白颜色。照片中的你，眼睛大大的，耳朵大大的，鼻子大大的，清澈的秀目，怔怔地看着这浊世，带点儿怯生生，然而，你说：“我是愤怒”！好一个为愤怒而生的男儿！除了你，敢问媚风粉气的乐界，谁是勇敢？！除了你，谁敢在太平的粉色里，狠狠地，划一道灰色的轨迹？！
　
　　其实，我本爱无常，虽然它是一种鬼魅的名字。但真的，它带给我一种无法言喻的，若即若离的生命美感。可如今，我恨无常！是善妒的它，把你我分隔两个世界。我常常想，那老天爷也是凡夫俗心，因你的太出色，无常便不期而至！……留下我，和这欲哭无泪的世间，千呼万唤终不还，那哭泣的回声，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……
　
　　还记得，我记得，你对我唱：“天天清早最欢喜，在这火车中重逢着你……”可是，家驹，原谅我今天！我已不坐早班火车了。不过，我刚从站台回来，每年的这一个六月天，我都会到那儿去，去听一听，火车那因你而如歌的行程。站在匆匆复匆匆的人来人往里，悄悄地，细细地，要你从我梦萦不息的记忆小河里走出来，再牵我的手，与我再延续一程那美得动容，美得无以复加的浪漫邂逅。家驹，我不甘，我愿留在有你的梦里，永远永远！我不要与你定下梦醒日期！……我不敢到车上去，我怕！在车上遇不上你时，一颗心痛痛的……
　
　　家驹，我好想你！你要是回来，那多好！！！你的乐与怒，你的和平与爱，你的再见理想，你的光辉岁月……我都要你再唱给我听。没有你，没有你的歌声，我的世界是无尽空虚！
　　我不要你的绝响，我只要你永远地歌唱——自由自我，高唱我歌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