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eyond1997年有声专访(文/资料)

苏坡坡籽

提 到 Beyond ， 令 人 不 期 然 想 到 香 港 乐 队 的 名 牌 。 自 八 三 年 成 立 至 今 ， Beyond 由 独 立 乐 圈 闯 进 本 港 流 行 音 乐 圈 ， 十 多 年 来 不 断 求 变 ， 当 中 不 免 有 迫 不 得 已 的 妥 协 （ 妥 协 不 单 只 在 於 音 乐 上 ） ， 但 可 喜 的 是 音 乐 渐 得 到 大 众 的 认 同 ， 如 今 Beyond 整 队 乐 队 已 臻 至 成 熟 ， 在 乐 坛 稳 占 一 线 乐 队 的 位 置 ， 皆 因 掌 握 了 生 存 的 方 程 式 —— 在 音 乐 创 作 上 追 寻 自 我 之 余 亦 能 照 顾 到 市 场 的 需 要 。


　 　 从 自 资 出 版 的 《 再 见 理 想 》 到 现 在 的 《 请 将 手 放 开 》 大 碟 ， 可 以 察 觉 到 Beyond 在 不 同 阶 段 音 乐 上 的 改 变 ， 以 《 再 见 理 想 》 和 《 请 将 手 放 开 》 两 者 为 例 ， 就 是 两 种 截 然 不 同 的 声 音 了 ， 你 也 许 很 难 从 现 在 的 Beyond 身 上 找 到 一 首 以 一 段 抢 耳 的 结 他 solo 作 引 子 的 歌 。 但 到 底 背 後 是 什 么 因 素 导 致 这 些 改 变 呢 ？

　 　 世 荣 ： 「 先 说 唱 片 公 司 方 面 ， 现 在 公 司 给 予 的 创 作 自 由 度 比 较 大 ， 只 要 有 几 首 歌 容 易 plug 上 电 台 ， 其 他 喜 欢 怎 样 玩 o野 都 可 以 ， 自 我 性 比 较 高 ； 以 前 初 出 来 的 时 候 比 较 难 有 这 样 的 创 作 空 间 ， 公 司 要 求 歌 曲 要 悦 耳 ， 十 首 歌 里 可 能 只 得 一 、 两 首 比 较 自 我 。 」

　 　 Paul ： 「 其 实 ， 除 非 你 是 老 板 ， 唱 片 公 司 和 artist 的 关 系 永 远 都 是 对 立 的 ， 甚 至 乎 你 是 老 板 ， 都 会 跟 自 己 对 立 ， 根 本 就 是 两 个 袋 ， 很 矛 盾 的 ， 不 会 有 一 队 乐 队 或 者 音 乐 人 和 唱 片 公 司 的 想 法 完 全一 样 ， 得 到 公 司 百 份 百 的 支 持 。 基 本 上 就 是 面 对 一 个 商 业 市 场 ， 一 定 会 受 到 唱 片 公 司 、 经 理 人 或 者 制 作 人 某 程 度 上 的 掣 肘 ， 但 慢 慢 懂 得 怎 样 去 面 对 。

　 　 「 起 初 出 来 的 时 候 ， 我 们 需 要 唱 片 公 司 和 这 个 市 场 支 持 ， 所 以 愿 意 作 出 某 程 度 的 改 变 ， 所 抱 的 心 态 就 是 有 个 使 命 去 改 造 这 个 市 场 ， 令 到 我 们 …… 可 能 叫 做 商 业 化 ， 差 不 多 所 有 可 以 令 队 乐 队 的 知 名 度 提 升 的 我 们 都 会 做 ， 例 如 拍 电 影 、 做 很 多 宣 传 ， 在 早 期 这 些 会 影 响 乐 队 的 音 乐 ， 譬 如 为 电 视 剧 写 主 题 曲 ， 这 会 直 接 影 响 歌 曲 的 旋 律 和 主 题 ， 这 是 无 可 厚 非 的 ， 但 近 年 我 们 已 很 少 甚 至 没 有 这 样 做 。 」

　 　 不 错 ， Beyond 现 在 已 拥 有 自 己 创 作 上 的 主 权 ， 一 些 主 题 与 他 们 所 想 不 符 的 邀 请 都 被 拒 诸 门 外 。

　 　 家 强 ： 「 唔 锺 意 就 唔 写 ！ 绝 对 有 同 感 才 作 。 」

　 　 那 么 监 制 方 面 的 影 响 又 怎 样 ？

　 　 世 荣 ： 「 Beyond 的 音 乐 亦 有 受 监 制 所 影 响 ， 举 个 例 说 ， 当 时 到 日 本 发 展 ， 起 初 和 日 本 监 制 做 碟 时 ， 意 见 上 有 些 分 歧 ， 监 制 （ 梁 邦 彦 ） 要 求 做 出 来 的 东 西 比 较 漂 亮 、 精 致 、 乾 净 ， 但 我 们 希 望 音 乐 较 为 有 band sound 、 rough 一 点 。

　 　 「 其 实 有 时 有 瑕 疵 的 东 西 是 几 好 的 ， 反 而 乾 乾 净 净 、 齐 齐 整 整 就 不 够 好 听 ； 不 过 我 们 监 制 比 较 偏 向 一 般 日 本 式 的 偏 曲 手 法 ， 加 入 华 丽 的 元 素 ， 所 以 唱 片 录 音 的 编 曲 和 我 们 原 本 所 做 较 重 band sound 的 demo 完 全 两 回 事 ， 例 如 监 制 将 某 些 chord 改 过 、 歌 曲 段 落 掉 换 位 置 、 在 A 段 落 和 B 段 落 之 间 加 些 无 关 重 要 的 东 西 。 而 我 们 是 guitar band ， 就 算 家 驹 在 生 时 我 们 都 无 人 弹 keyboard ， 但 监 制 是 keyboard 手 ， 以 keyboard 手 的 角 度 编 出 来 的 歌 会 有 很 大 分 别 。

　 　 「 …… 在 录 音 的 过 程 中 ， 第 一 次 和 日 本 人 合 作 也 有 颇 多 问 题 ， 例 如 他 们 要 求 即 兴 感 较 弱 ， 要 预 先 编 好 晒 ， 监 制 编 好 一 段 o野 ， 话 ： 『 阿 Paul ， 你 去 到 这 处 ， 照 我 咁 弹 啦 ！ 』 虽 然 是 弹 到 ， 但 始 终 不 是 自 己 o野 ， 总 觉 得 格 格 不 入 ， 唔 到 唔 到 咁 o既 feel ， 这 样 玩 音 乐 颇 没 趣 ， 我 驶 乜 你 编 好 晒 叫 我 弹 ， 我 一 去 到 录 音 室 自 己 即 兴 出 来 仲 过 瘾 。 不 过 ， 其 实 是 一 个 化 学 作 用 的 ， 可 以 有 不 同 的 影 子 在 里 面 。 」


当 初 ， 签 了 唱 片 公 司 时 ， 有 没 有 类 似 的 情 况 ？

　 　 世 荣 ： 「 初 初 签 唱 片 公 司 ， 技 术 逐 未 成 熟 ， 监 制 觉 得 不 理 想 ， 要 求 再 弹 过 ， 玩 好 些 。 当 时 年 少 气 盛 ， 自 己 觉 得 这 样 弹 无 问 题 。 但 以 监 制 做 唱 片 的 经 验 ， 觉 得 去 到 某 些 位 置 要 齐 整 些 、 音 乐 要 怎 样 编 排 才 适 合 等 等 。 所 以 常 与 监 制 顶 到 『 行 』 。 …… 但 初 时 仍 处 於 摸 索 阶 段 ， 记 得 推 出 《 亚 拉 伯 跳 舞 女 郎 》 、 《 现 代 舞 台 》 时 ， 都 知 要 妥 协 ， 已 将 歌 曲 退 一 步 ， 尽 量 做 到 旋 律 易 接 受 ， 悦 耳 一 点 。 但 原 来 退 一 步 是 不 够 的 ， 某 部 份 人 觉 得 几 有 特 色 ， 但 一 般 的 听 众 觉 得 有 点 怪 ， 於 是 我 们 再 要 退 一 步 ， 直 至 到 第 三 张 碟 《 秘 密 警 察 》 开 始 掌 握 到 商 业 或 市 场 上 成 功 的 要 素 ， 才 知 市 场 发 生 什 么 事 。 」

　 　 做 歌 要 受 市 场 影 响 ， 会 否 有 不 开 心 之 感 ？

　 　 世 荣 ： 「 不 开 心 呀 ！ 出 唱 片 好 似 返 工 ， 与 兴 趣 有 段 距 离 ， 和 初 做 《 再 见 理 想 》 盒 带 时 的 性 质 不 同 。 虽 然 《 再 见 理 想 》 在 技 巧 上 不 太 成 熟 ， 可 能 有 些 错 漏 ， 但 感 觉 好 正 ， 很 自 我 地 做 了 些 东 西 出 来 。 其 实 ， 做 《 再 见 理 想 》 也 有 限 制 ， 因 为 我 们 第 一 次 录 音 ， 找 了 位 朋 友 做 监 制 ， 他 在 这 方 面 颇 有 经 验 ， 给 予 我 们 一 些 意 见 ， 所 以 并 不 是 百 份 百 做 到 我 们 预 期 的 东 西 。 」

　 　 约 有 多 少 成 呢 ？

　 　 「 大 约 七 成 啦 ， 有 三 成 是 他 的 。 」

　 　 家 强 ： 「 监 制 一 定 要 有 的 ， 对 一 队 乐 队 帮 助 很 大 ， 尤 其 是 初 出 道 那 时 。 因 为 早 期 对 录 音 室 认 识 不 多 ， 原 来 要 如 此 做 才 得 到 某 种 声 ， 或 者 如 此 弹 才 会 少 一 点 noise ， 这 就 关 乎 录 音 上 的 技 巧 ， 而 不 是 玩 live 的 技 巧 ， 监 制 可 以 弥 补 这 方 面 的 不 足 。 监 制 某 程 度 上 的 确 会 影 响 到 乐 队 的 风 格 ， 他 会 给 予 意 见 去 将 音 乐 修 饰 得 更 好 ， 在 过 程 里 我 们 可 以 由 监 制 身 上 学 到 o野 。 日 子 久 了 ， 掌 握 到 更 多 ， 乐 队 就 可 以 同 监 制 一 齐 去 做 监 制 的 工 作 ， 不 是 依 著 监 制 的 意 思 去 改 ， 而 是 和 对 方 研 究 。 我 们 三 个 人 不 停 地 做 ， 可 能 有 些 东 西 看 不 到 ， 有 一 个 比 较 fresh 的 人 给 予 我 们 外 来 的 讯 息 会 比 较 好 。 」

　 　 自 己 虽 然 不 是 Beyond 的 超 级 乐 迷 ， 但 对 他 们 的 音 乐 也 有 一 定 的 著 迷 ， 纵 使 不 是 每 张 Beyond 的 唱 片 也 拥 有 ， 但 最 少 亦 有 听 过 一 遍 。 与 Beyond 的 接 触 面 只 限 於 唱 片 、 live show 、 音 乐 杂 志 上 的 访 问 ， 但 有 些 歌 迷 对 於 那 些 在 信 和 与 一 众 明 星 照 片 并 列 的 Beyond 「 大 头 相 」 亦 同 样 疯 狂 。 虽 然 不 能 从 这 些 行 为 去 推 断 他 们 对 Beyond 的 音 乐 有 多 欣 赏 ， 但 他 们 对 Beyond 的 崇 拜 可 能 包 含 较 多 的 偶 像 成 份 ， 他 们 所 收 藏 的 Beyond 相 片 ， 可 能 比 唱 片 还 多 。 也 许 有 人 会 说 ： 「 人 o地 锺 意 Beyond o的 乜 ， 与 你 何 干 ！ 」
不 过 ， 别 忘 记 Beyond 歌 迷 的 音 乐 取 向 会 直 接 影 响 Beyond 的 创 作 ， 说 得 市 侩 一 点 ， 歌 迷 就 是 Beyond 的 米 饭 班 主 ， 他 们 就 是 Beyond 唱 片 的 市 场 。 就 观 察 所 得 ， Beyond 的 歌 迷 大 致 可 分 为 两 大 类： 一 类 是 受 Beyond 的 音 乐 影 响 去 学 习 弹 奏 乐 器 或 者 更 认 识 音 乐 ， 视 Beyond 为 音 乐 人 ， 另 一 类 视 Beyond 为 偶 像 ， 甚 至 明 星 ， 他 们 各 有 不 同 需 要 ， 有 些 喜 欢 听 结 他 弹 奏 较 多 的 歌 ， 有 些 可 能 喜 好 旋 律 悦 耳 的 歌 ， Beyond 做 音 乐 时 会 否 考 虑 到 歌 迷 的 喜 好 呢 ？

　 　 家 强 极 为 不 认 同 将 歌 迷 如 此 分 类， 他 认 为 歌 迷 只 得 一 种 ， 毋 须 分 类。

　 　 Paul ： 「 我 们 亦 承 认 有 因 应 市 场 去 改 变 自 己 的 音 乐 ， 但 是 那 个 『 因 应 』 的 方 法 并 不 是 如 你 所 想 般 ， 写 歌 时 想 著 班 『 妹 妹 仔 』 ， 而 是 随 著 自 己 的 心 情 去 写 歌 ， 写 完 就 储 起 来 ， 到 出 碟 拣 歌 的 时 候 ， 才 决 定 今 张 碟 以 甚 么 形 态 去 面 对 市 场 ， 那 时 就 可 能 有 『 因 应 』 的 情 况 出 现 。 其 实 ， 这 样 也 是 很 真 诚 的 音 乐 ， 因 为 我 们 不 是 在 创 作 的 过 程 去 考 虑 市 场 的 需 要 。 」

　 　 家 强 ： 「 影 响 我 们 的 音 乐 实 在 太 多 ， 我 们 甚 么 都 想 玩 、 想 试 ， 以 致 吸 纳 到 不 同 音 乐 取 向 的 歌 迷 ， 不 论 喜 欢 heavy 的 、 技 术 的 、 轻 松 或 者 小 品 式 的 歌 迷 亦 能 cover 得 到 ， 这 表 示 Beyond 的 音 乐 包 容 量 大 。 我 们 并 不 是 刻 意 去 为 某 些 歌 迷 去 做 甚 么 音 乐 ， 只 是 随 我 们 喜 欢 的 音 乐 种 类去 创 作 罢 了 。

　 　 「 人 的 心 境 会 随 年 月 改 变 ， 做 音 乐 也 很 受 当 时 的 心 态 所 影 响 。 当 人 成 长 了 ， 那 种 好 激 、 愤 怒 的 气 势 自 然 会 减 少 ， 偏 向 较 soft 的 表 达 手 法 。 一 个 创 作 人 不 会 迁 就 你 ， 因 为 他 的 心 态 已 经 变 了 ， 譬 如 现 在 叫 我 玩 番 『 永 远 等 待 』 ， 我 可 能 玩 唔 出 。 」

　 　 即 是 说 ， 今 张 大 碟 内 唯 一 的 一 首 heavy 歌 『 o下 ， 讲 乜 o野 话 ？ 』 并 不 是 刻 意 去 『 行 』 的 ？

　 　 家 强 ： 「 不 用 刻 意 去 『 行 』 的 。 」

　 　 世 荣 ： 「 没 理 由 外 间 话 你 今 张 碟 不 够 『 行 』 ， 下 张 碟 就 『 行 』 o的 。 」

　 　 家 强 ： 「 对 比 起 《 Sound 》 那 张 碟 的 确 少 了 很 多 那 类『 行 』 的 歌 ， 因 为 那 时 还 有 一 点 无 名 火 。 虽 然 我 们 不 担 保 下 张 碟 会 否 『 行 』 番 ， 但 今 次 真 是 laid back 了 ， 真 的 受 心 境 所 影 响 ， 可 能 这 段 时 间 大 家 所 做 的 是 比 较 用 脑 ， 不 是 那 么 行 动 派 ， 所 以 我 觉 得 玩 音 乐 是 会 随 著 年 纪 去 改 变 的 。 」

　 　 现 在 的 Beyond 有 如 脱 笼 之 鹄 ， 也 许 他 们 现 在 身 处 的 音 乐 天 空 是 自 签 了 唱 片 公 司 以 来 最 阔 的 吧 ！ Beyond 稳 坐 香 港 老 牌 乐 队 之 位 ， 拥 有 最 自 我 的 音 乐 创 作 空 间 ， 希 望 Beyond 能 尽 享 其 辛 苦 经 营 而 得 的 优 势 ， 继 续 追 寻 突 破 ， 不 要 固 步 自 封 。 懂 得 用 耳 听 音 乐 的 大 有 人 在 ， 只 要 是 好 的 音 乐 ， 自 然 不 乏 听 众 。